姝弥荼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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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吃完粮评论下吧。

【忘羡】《小少爷》

◆灵感来自美国作家博内特夫人的儿童文学《小公主》

◆私设众多,文笔渣

◆人物是墨香的,OOC是我的

◆接受友好讨论,禁止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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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林斯兰顿学校在整个伯利兰都颇有盛名。无论是其中的成群仆役,还是入学的少爷小姐们的家世,都堪称一所实实在在的贵族学校。

  今天,校长阿诺斯及其秘书罗斯威尔换上最正式的着装,准备迎接来自远方的贵客。

  东方是神秘又富饶的地方,这是所有伯利兰人都知道的事情。阿诺斯敲开房门,迎面见到的就是几个陌生的东方面孔。

  其中两位年长的成年男子,面容上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人温和一人冷肃,后一位的面上更是蓄了些胡子,显得倒是比面相温和那人更年长些。两人中间站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阿诺斯甫一见他,顿时有些惊艳——这少年长得实在是太好了!黑发如云,似雪的皮肤,淡粉色的唇紧抿着,腰背挺直,那双琉璃色的双眼看过来,就像看到了隆冬的雪,冷冷清清的,倒不像个正值好年纪的少年。再加上他身后四五个仆人,让人一见就想到了那些从东方游历回来的人所说的那种高门子弟、大家公子。

  打量这几人不过一瞬的工夫,阿诺斯脸上堆起笑来,示意罗斯威尔为客人泡杯上好的红茶。他殷切开口:“尊敬的阁下,欢迎来到伯利兰。科林斯兰顿因你们的到来而焕发光彩。”

  那位温和的男人微微一笑:“阿诺斯阁下,感谢您的接待。”

  面前的男人是东方大国里一个权势显赫家族的家主,旁边的人是他的弟弟,而那个少年是他的二子。他专程来到伯利兰,一是为了满足他这个小儿子对于来到外邦学习的愿望,二是为了他的夫人。他的夫人身患痼疾,听闻伯利兰有名医,才前来求医。而既然小儿子是来学习的,那么名声赫赫的科林斯兰顿也是上上之选。

  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只在提到他的时候微微颔首,一口流利的外邦语仿佛像是个本地人:“您好。我名蓝湛。”

  阿诺斯面上带笑,心里如何想的却不可知。只是在男人将蓝忘机托付给他的时候频频点头:“您放心,令公子在我这里,必定是有最好的待遇的。”

  几人又往来应酬一番,阿诺斯吩咐罗斯威尔带蓝忘机去他的房间,自己亲自将贵客送出科林斯兰顿的大门。

  转过身来,罗斯威尔已经回来了:“老爷,那孩子已经回到房间了,一切已经打点好。”

  阿诺斯点头:“很好。罗斯威尔,告诉大家,要好好照料这位小少爷,如果他有什么需要,都满足他。”反正这些消费每个月都会写成账单递给蓝家。他今日也看到那两位,无论是谈吐礼仪,还是身上的装扮,都可谓是大家风范,家中财富也不可小觑。

  罗斯威尔下去敲打仆从不提。

  科林斯兰顿作为贵族学校,每日的杂事都是由仆从们来料理。入学的少爷小姐们无非也就是上课与社交。

  蓝忘机马上就要十七岁了,他的年纪正好上高级班。高级班的负责人是贝琳达·贝尔,同时是他的历史老师,一个嗜酒如命的中年女寡妇。贝琳达生得一副刻薄的模样,深褐色的眼睛里透着精明,如今脸上却带着堪称慈爱的笑容。她已经听罗斯威尔先生说过自己身后这位小少爷的身家,如果能伺候好这位小少爷,那么能拿到的东西肯定不会让她失望。想到这些,贝琳达的语气更是和蔼:“我的小少爷,以后就是我负责您的学习了。您可以叫我贝琳达老师。”

  蓝忘机浅色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有礼地做了个当地的见面礼,声音淡淡的:“贝琳达老师。”

  贝琳达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性格迥异的富家子弟,并不对他的冷淡有什么意见,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苛求,一边带着蓝忘机往高级班走,一边说道:“目前高级班只有十六位学生,加上您就有十七人了。年纪都和您差不多。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话说着,就来到了高级班的门口。

  从门口都能听到一些少年男女的嬉笑声。

  贝琳达打开房门,将蓝忘机引进去。

  “我的少爷小姐们,看看来了谁!”贝琳达拍拍手,吸引了少男少女们的目光,自然,他们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忘机。

  “噢我的天哪!这是谁?他可真好看!”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孩捂着嘴小声惊呼。

  蓝忘机亦打量着。

  这所男校从外面看就是满眼奢华的贵族风采。占据了整条街的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建筑仿佛像一个小型宫殿,一眼就让人觉得这里居住的定然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走进室内,偏向洛可可风格的室内装潢更是处处显露着贵族骄矜奢华的气质。如今看到自己以后的同学,男孩子们穿着灰黑白色的背心,内里是统一发放的内衫,长裤配合着背心的颜色,绣着科林斯兰顿校徽的外套搭在教室一角的衣帽柜里;女孩子们则鲜艳的多,蔷薇色、枚红色、鹅黄色等细腻颜色的蕾丝边长裙繁琐华丽,腰后束着大大的蝴蝶结缎带,蓬松的袖子衬得这群养尊处优的女孩子们的肤色更是白皙。

  蓝忘机也入乡随俗的穿着男装,但是他的东方容貌太过别致突出,身上的气质更有种内敛的风华,倒是把普通的衣服穿出了他人没有的姿色。在场的女孩子都是豆蔻芳华的年纪,最是重视这些,蓝忘机的出现简直像极了她们从小听过的王子模样。

  事实上,不止那个金发女孩,在场的女孩子都或多或少地被这个明显来自他国的少年惊艳到,而男孩子有的好奇,有的则是带着淡淡的敌意。

  贝琳达笑着开口:“孩子们,这是我们的新成员,来自远方的客人。让我们欢迎他的到来。”

  这群少男少女倒是也配合,只是掌声里是否真诚就不好说。

  蓝忘机行了个礼:“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方的蓝湛。”

  稍等了一会儿,贝琳达觉得小少爷并不再说话,就再次开口接过话来:“好了,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蓝、蓝湛,你先找个座位坐下吧。我们今天的课程要开始了。”

  有大胆的姑娘邀请这位异国的少年坐在旁边,蓝忘机摇摇头拒绝了,自己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翻开崭新的书本自顾自地看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不说女孩子们的心思,另有一些少年倒是不乐意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子。等贝琳达走后,四五个少年围住了蓝忘机。为首的男孩脸颊上有些雀斑,表情讥讽:“上帝啊,看看这黑色的头发,多么像是魔鬼的羽翼!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出门,放在尊贵的奥利弗家族,都是直接会被烧死的!”

  旁边的几个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蓝忘机冷冷地扫了他们两眼,并不说话。

  柯顿·奥利弗洋洋得意,却不想面前的东方少年并不多说话,反而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冷淡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跳梁小丑。柯顿是奥利弗子爵最疼爱的儿子,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从来没有人这么漠视他。男孩子的自尊心觉得被冒犯了,柯顿恼怒地伸手想要揪住蓝忘机的领口,却不想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人力气是如此的大,他的手紧紧钳住柯顿的手腕。

  柯顿痛得大叫:“你这个野蛮人!乡下村野来的莽夫!快放开我!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蓝忘机扔开了他的手,依旧安稳地坐着,目光冰冷。

  柯顿被盯得一抖,随即更是怒火攻心:“你——”

  “够了!”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柯顿背后响起:“柯顿,别太过分。”

  开口的人一头栗色的短发,长相温和,嘴上带着笑,墨绿色的眼睛里却有着警告的意思:“柯顿,你就是如此对待远方的客人吗?看来奥利弗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柯顿的脸憋得通红。这人是克里斯蒂安公爵的长子——米切尔森·克里斯蒂安。米切尔森向来和他不对付,他的父亲爵位更高,更是处处和他作对。

  柯顿恨恨地看了眼让他落了面子的蓝忘机,哼了一声就带着人离开教室了。

  米切尔森转过身来冲蓝忘机伸出手:“来自东方的客人,你好,欢迎来到伯利兰,我是米切尔森。”

  蓝忘机也伸出了手:“谢谢。我是蓝湛。”

  米切尔森也有点发现这位新同学不太喜欢说话,他并不在意。作为克里斯蒂安家的长子,他不会像柯顿那个被娇宠过度的蠢货一样丢人现眼。前几天回家的时候,他就听到父亲说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大家主来到了伯利兰,正是和这个新同学同样的姓。

  米切尔森松开手:“克里斯蒂安家的大门为你敞开。”

  蓝忘机颔首:“多谢。”

  看热闹的其他人见已经没什么热闹可看,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不少女孩子出门前还偷偷看了新同学几眼,然后和旁边的朋友说了什么,又吃吃地笑起来。

  蓝忘机不在乎这些。

  他收拾好书本,回到自己的房间。

  母亲病重,不知道这次来到伯利兰求医能不能有用。如果母亲撑不过去……那么蓝家只剩下他与兄长了。父亲只有发妻一人,叔父尚未娶亲,蓝家子嗣太薄,京中对蓝家虎视眈眈的人何其多。父亲以带他陪伴母亲求医的借口把他带出来,心存了几分庇护他的意思。他原也对当地人排外的心思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愿意为他开口。

  蓝忘机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街边的人群熙熙攘攘,心中不由想到尚在京中的兄长。

  正想着,突然一句京城官话入耳:“不是我说,江澄,你这臭脾气能不能改一改?你看我的新衣服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呵,你还有脸说?整日卖弄风骚!”

  蓝忘机低头一看,一个约莫弱冠出头的青年正打理着他领间的领结,长发齐腰,被一条红色的发带松松束着,显得有些不东不西的怪异,却又不让人觉得十分不搭。身旁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穿着一袭紫色锦衣,袖口绣着几朵莲花,腰间佩一个银色的铃铛。

  蓝忘机离家约莫三月了,再少年老成,身处异乡总是会对来自家乡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好感。更何况这两个人气质卓然,看上去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

  蓝忘机看着他们身后的马车里上上下下着的仆役,好像是要搬进旁边的小楼。青年的笑有种强烈的感染力,蓝忘机不由自主地嘴角微翘,沉闷了数月的心情突然有了些许的好转。

  他不再看了,回到床边,拿出绣着蓝家家纹的抹额仔细地看着。

  什么时候,他能重新穿回那身家服呢?

  日子来了又去。

  伯利兰的医生也对蓝夫人的病情束手无策。无法,蓝忘机被父亲留在伯利兰,其他人都随家主回到京城。

  临别前,蓝启仁来和蓝忘机见了一面:“忘机,你一人在这里,务必照顾好自己。待曦臣可当一面,我们就来接你。”

  蓝忘机自知他如今尚且不能自保,京中局势复杂,留下他是迫不得已,点头应下:“叔父放心,忘机明白。”

  蓝启仁叹了口气,心中明了此次回乡凶多吉少,只求能保住蓝家的后人,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蓝忘机再次站在窗前目送着家人离去。

  一别数月,春去秋来。蓝忘机的生辰到了。

  校长阿诺斯早早地为蓝忘机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中级班和高级班的少爷小姐们都会参加。生日宴会厅里还有数不清的礼物堆成的小山。

  蓝忘机喜静,本来不愿意这样大张旗鼓,只是米切尔森知道他的想法后劝说道:“如今你一个人在伯利兰,不与一些有爵位人家的孩子交往,什么时候被欺负了都没人愿意理你。”

  说起来,自从一开始米切尔森为蓝忘机解围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也偶有增加,可以说得上是蓝忘机在伯利兰最好的伙伴了。

  蓝忘机自持京中名门之后,蓝家又最是重礼仪的,想了想觉得米切尔森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庸俗,但是的确有些道理,最后还是答应了阿诺斯的提议。

  蓝忘机生辰那天正巧下了雪,洁白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披风上,渐渐融化,将黑色的天鹅绒面料沁得颜色更深。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室内壁炉的热度将他身上的寒气尽数驱逐。科林斯兰顿多数的学生都来到了宴会厅,参加这位东方公子的生日会。

  事实上,虽然蓝忘机这个人冷冷清清的,教人一看就止了相交的心思,但是对他有好感的人还是有些。有专喜他容貌的,有欣赏他虽然是个外邦人却对伯利本地了解甚多的,还有一些原本就喜爱东方文化的。当然,有喜欢他的人,自然也有像柯顿那样不喜欢他的人。只是这次生日会聚齐了很多贵族子弟,在这种贵族学校上学,学问如何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社交反而才是这些贵族最为在意的。所以即便这些人对蓝忘机不喜,却也还是送上了一些衬得上身份的礼物,来参加这次声势浩大的宴会。

  蓝忘机将披风交给迎上来的女仆,跟米切尔森一起走进宴会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他今天去取信,却被告知这个月的来信并没有送到。

  大概是冬日路途难走耽误了。蓝忘机心想。

  伯利兰的烘焙堪称一绝,阿诺斯为蓝忘机定下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说起来,蓝忘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能有人把糕点做的如此的大,毕竟他从小在京城长大,看到的吃过的都是小巧可爱的,也没有上面据说是叫做奶油的东西。京城孩子生辰,不过是下一碗长寿面罢了,只有行加冠礼的生辰才会邀请这么多的人去参加。

  蓝忘机心里想着往事,有些心不在焉。

  米切尔森把蛋糕刀递给蓝忘机,蓝忘机接过了,在众人的目光中正要切下第一刀,不想有一个人将大门砰得踹开。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正是之前说“让这群少年人自由自在地玩一场”的阿诺斯校长,他身后还有贝琳达和负责中年级的卡米拉。

  阿诺斯怒气冲冲地冲着贝琳达和卡米拉大叫:“把你们的学生都赶回房间去!”

  在场的孩子们都震惊地看着暴怒的阿诺斯,想不通为何一贯看上去温和谦逊的校长变成这副模样。

  贝琳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和卡米拉一起催促着自己的学生离开宴会厅。

  蓝忘机的脸色微变。

  很快,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阿诺斯和秘书罗斯威尔,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贝琳达带走的蓝忘机。仿佛之前热闹的场景不过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败家子!”阿诺斯夺走蓝忘机手中的蛋糕刀。

  蓝忘机抿着嘴唇看着他。

  阿诺斯冷冷一笑:“小少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他看了一眼四周华丽的装饰,恶意的笑令人生厌,“你的母亲病逝,父亲重伤,你的叔叔和哥哥都失踪了。我的小少爷,你应该懂得你现在的处境吧?”

  蓝忘机的瞳孔紧缩。

  怪不得!他心中的不安终于有了理由!他忽然发觉,自己先前以为大雪误事也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他现在的处境?他如何不明白?家破人亡,亲人失踪,而他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财富地位一落千丈。他现在,退无可退了!

  阿诺斯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他以为的惊慌失措,心中的不满怨愤更甚。他的神情冷冰冰的,再也不复之前面对蓝忘机的温和谦逊。原先以为这是一块硕大的蛋糕,所以他才倾力为他服务。如今他背后的家族已经破落,可是在少年身上花费的钱财还没有收回,包括今日的这场生日宴会,全都落了一场空。

  阿诺斯厌恶地看了看蓝忘机,对罗斯威尔说道:“把这里弄回原样!”眼光一扫又看到蛋糕旁堆着的礼物,补充道:“把这些东西收进库房里,还有他的值钱东西。收拾一间下人房给他。哼,既然不是少爷了,就住到低等的下人房里去吧。以后就让他负责餐厅的活计,还有教低级班的那群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吩咐完了,阿诺斯就气冲冲地离开了。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咒骂:“该死的!欠了我的债,你就给我做一辈子的奴仆!”

  罗斯威尔面无表情地将蓝忘机带到阁楼,那里是最偏僻阴冷的角落。

  从始至终,蓝忘机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面目清冷地看着阿诺斯,看着罗斯威尔,看着以后他所居住的小阁楼。现在他所拥有的,不过是这一身看上去精致的盛装,还有进入宴会厅前米切尔森送给他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笔墨纸砚。

  蓝忘机站在阁楼门口,冰冷的风从窗户上的缝隙吹进来。吹进他的衣领,渗进他的骨头里,让人打了个寒噤。

  他坐上有些脏污、只有薄薄一层布料的床,静静地坐着。也直到这时候,他眼神中才带着一丝茫然。

  母亲……不在了……父亲重伤……叔父和兄长失踪……

  他今天刚刚十七,放在京城,还算是个半大的孩子。

  蓝忘机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恸,以手掩面,泪水从他的指缝留下,滴在他的膝头,晕出一片水迹。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咦?这位公子,你怎么了?”

  蓝忘机身子一僵,慢慢抹去无用的眼泪,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之前搬进旁边小楼的那个人!

  蓝忘机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窗外看到这个人。

  这个阁楼是科林斯兰顿最偏僻的地方,窗外的平台和隔壁小楼的阁楼相连。魏无羡养了几只兔子,一直养在阁楼里。有只分外活泼,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从窗户跳了出去,幸好外面还有个平台,魏无羡顺势就跳出去逮兔子,却不想看到一个俊俏的少年……在哭?

  魏无羡怀里抱着雪白的兔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少年。

  这容貌一看就是和自己一个地方过来的,少年身上还穿着盛装,却待在这样破败的阁楼里。仿佛是一颗明珠蒙了灰,看着让魏无羡不自觉地皱了眉。

  “介意我进去坐坐吗?”魏无羡不等少年回应就翻窗进了阁楼。

  蓝忘机这时候正是心情差极:“你——”

  青年的胳膊却搭在了他的肩头:“我叫魏婴,字无羡。你是京城哪家的小公子?”

  蓝忘机眸子一冷,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看他的样子应当也是从京城出来的。只是他对这张脸实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他究竟认没认出自己,更害怕他是京中蓝家的对头。他如今被困在这里尚且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顶多是被折辱一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困苦他也能承受,等到他再大些,自然有回去的法子。可是如果被蓝家仇人找到了,那么父亲叔父的一番苦心怕是都会付诸东流。

  如今蓝忘机身上不光有他自己的命,还有蓝家的希望。

  思及此,蓝忘机冷冰冰地甩开魏无羡的胳膊:“无可奉告。”

  无论魏无羡如何自来熟,蓝忘机始终不再开口。到最后忍无可忍了,才冷冷地吐出送客的话来:“陋舍实在招待不了贵客,还是请早离开吧。”

  魏无羡倒是心里念了声奇了,他长这么大,除了主母有些不喜他,还从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对待他简直避如蛇蝎,哪怕一直嫌弃他的江澄也不会如此冷漠。

  只是见原先笼罩在这位小公子身上的哀愁淡了些,魏无羡也算是完成了他本来的目的,又心想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又逗弄了小公子两句才离开。

  回到小楼,下楼到大厅,刚好看到江澄也在,便对他说了下隔壁阁楼的事儿。

  江澄无可无不可的,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事儿:“你要是把上头吩咐下来的事儿做好了想怎么办都可以,别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估计你嘴里的那个小公子也是烦死你这不正经的样子才不愿意跟你讲话的!”他又翻了翻手里的信件,不耐烦地说道:“温若寒和他儿子温晁最近是疯了吗?当个丞相就越来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听说最近还把清流蓝家给端了?!简直狂妄至极!”

  魏无羡嗤笑一声:“那种老贼,就是蹬鼻子上脸。”

  江澄哼了一声:“早点把温家在伯利兰勾结外邦意图谋逆的证据找出来,就能早点摘了他的狗头!”他又斜了魏无羡一眼:“你也是,但凡少花点心思去勾搭人家小少爷,咱们早就能回京了!”

  魏无羡摸摸鼻子:“你这话说的,咱们早回去了,我哪儿看的到那么标致的小公子啊!”

  “呸!”江澄一甩袖子,“懒得管你,别误事儿就好!”

  门外有下人过来:“少主,公爵大人来了。”

  “知道了。”江澄扬声答应,又转过头对着魏无羡:“交代你的都别忘了。你如果真想帮帮隔壁那小子就去吧,总之都是京城来的,难得在这种地方遇上。”

  魏无羡点头:“我知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蓝忘机关牢了窗户,默默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罗斯威尔带过来的旧衬衣。那个自称魏无羡的青年来打了一岔,到底是让他不再沉浸于低落中。

  只是魏无羡这个名字……

  蓝忘机皱了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以前好像听过一次。

  生日过后,阿诺斯自称蓝湛负债众多,必须做仆役的活来还债。柯顿前一天晚上就猜测蓝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阿诺斯的那副样子太过让人惊诧,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在餐厅看到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蓝忘机。

  “哟,这是谁啊?”柯顿脸上带着夸张的惊讶,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大声道:“耶稣在上,这不是我们的东方小少爷吗?天哪!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瞧瞧这补丁,我的上帝啊!”说罢,他还摆出一副慌张的样子,像是想找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顿身边的几个人哄然大笑。

  餐厅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柯顿在一片笑声里凑近蓝忘机,讥诮地开口:“小少爷,我记得你们有一句古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你来的时候,趾高气昂地和米切尔森一起跟我作对,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吧?”

  蓝忘机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琉璃色的眼睛里仿佛深不见底。

  柯顿此时已经觉得面前这人的样子是勉强做出来的,嘲讽一笑:“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玩。”

  不光是学生们,老师们也对蓝忘机的态度彻底转变。尤其是贝琳达,原来以为能在这个东方少年身上捞到不少好处,没少因为维护他而训斥柯顿他们,如今蓝忘机落到这个地步,她心里又气又怕,生怕奥利弗家会对她做些什么,就一个劲使唤蓝忘机。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全科林斯兰顿都知道了,原来备受尊崇的东方少年蓝湛家逢巨变,不但没有以前的荣光,甚至因为身负巨债不得不在科林斯兰顿做些下人做的事情,以此来偿还阿诺斯先生的损失。

  一时间,幸灾乐祸之人有之,也有不少觉得他可怜的。前者还是占了大多数,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一个得罪了阿诺斯的人,和他交往不会有什么好处,甚至会被那群本来就讨厌蓝湛的人欺负。

  米切尔森虽然心里也有些猜测,但是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他背着众人去找了蓝湛。

  彼时蓝忘机正学着如何叠餐巾,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如今却被冻得发红。

  米切尔森蹙眉:“阿诺斯的做法真是……”

  蓝忘机放下餐巾,语气平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也不能这样轻待你……”

  蓝忘机摇摇头,他知道米切尔森不适合跟现在的自己待在一起,说道:“我没事,你先走吧。回头让柯顿看到了,他会告诉你父亲的。”

  伯利兰贵族的规矩甚多,米切尔森作为克里斯蒂安家的长子,就和当初的他和兄长一样,一举一动都在无数人的眼皮下。

  米切尔森不愿意在朋友落难时离开:“柯顿就算说了我父亲也不会理他。蓝湛你……”

  蓝忘机打断他:“我真的没事。米切尔森,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米切尔森知道他是有自己主意的,蓝湛不愿多说,他也不再强求。离开的时候,米切尔森还是说了一句:“有事我可以帮忙。”

  “谢谢。”

  深夜的时候,阿诺斯终于放蓝忘机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阁楼。

  蓝忘机躺在床上思索着,虽然没有见过克里斯蒂安公爵,但是如果能养出米切尔森这样的儿子,相信那位公爵应该对如今的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如果可以,他想拜托克里斯蒂安公爵去京城打探一下叔父和兄长的消息。只是这件事还需要好好想想,他现在被阿诺斯攥在手里,也没有机会亲自去见一见公爵大人。

  “哒、哒。”

  窗户被人敲了两下。

  蓝忘机扭头去看,就看到魏无羡趴在窗沿上冲他笑。

  “小公子,打开窗户咱俩聊聊天呗。”魏无羡这次怀里没抱兔子,反而抱了两支酒,“伯利兰最负盛名的酒。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费了好多心思呢!怎么样,小公子?赏个脸陪我喝一杯?”

  蓝忘机不为所动,只瞪了他一眼,翻过身闭眼。

  魏无羡又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他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放在窗沿上,又敲敲窗户:“小公子,送你点东西,放这儿了,记得拿。”

  蓝忘机闭眼听了会儿,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离开窗台,又进了隔壁,这才从床上起来,往窗户那边看过去。

  是一块木头一样的东西。

  走过去开窗拿起来,蓝忘机看到了自己的脸。

  的确是木头,还是块木雕,雕的正是蓝忘机。

  “无聊……”蓝忘机皱着眉,往隔壁看了一眼,却还是把这块木雕好好收了起来。

  往后几天,蓝忘机白日做事,忍受柯顿之流的嘲讽和为难,晚上就仔细思索如何见到克里斯蒂安公爵。只是先前那个魏无羡却好几天都没再出现了。

  这天,蓝忘机疲惫地回到阁楼,一推开门,却在门口愣住了。

  原来又破又脏的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床上还有一床崭新的鹅毛被。满是脏污的小桌子变成了洁白的餐桌,上面还放着丰盛的晚餐。还有原来没有的吊灯、抱枕等等。最出人意料的,还是站在阁楼中央的那个人。

  “魏无羡?!”

  魏无羡转身,看到小公子脸上掩饰不了的震惊,挑眉笑道:“是我。怎么?几天不见,都认不出我了?”

  蓝忘机眼里都是防备:“你到底是谁?!”

  魏无羡“啧”了一声:“你面前看到的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布置的,小公子,不说恩人了,好歹是朋友吧?你觉得你对朋友就该是这个态度吗?”

  蓝忘机后退一步,语气变得更加冷淡:“无功不受禄。”

  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记得第一次我就说了吧?”魏无羡放松地靠在餐桌旁,“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看了看少年的神情,魏无羡施施然开口:“在下云梦江氏,魏无羡。”

  蓝忘机一怔。

  云梦江氏?怪不得他总觉得魏无羡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原来还在京中的时候,叔父就提过,云梦江氏多出大将,做事光明磊落雷厉风行,却不想这任家主江枫眠收养了一个孩子,长大了偏爱旁门左道,虽然也为朝廷打过几场胜仗,名声却不甚好听。

  只是一个年轻的将军,怎么会来到这里?

  魏无羡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信了。想也是,他虽然名声不太好,名气却不小。这公子一看也是京中大臣家的,应当听过自己。

  “小公子,我都说清楚了,你总得告诉你的名字了吧?”魏无羡往前走了两步,笑嘻嘻地问道。

  蓝忘机的防备卸下少许,却也松了口:“我……姑苏蓝氏,蓝湛。”

  魏无羡睁大了双眼:“你是蓝湛?!”

  蓝忘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是。”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魏无羡上前一把攥住蓝忘机的手腕。

  “你干什么!”蓝忘机怒道。

  魏无羡笑了两声:“我前些日子刚接到京中的信,你哥哥现在已经被接到聂家了,你叔父受了伤,现在就在我家。我奉陛下之命来这里找温贼谋逆的证据,正好你叔父托付我们找你,只是他昏迷得太早,没有说出具体的位置。我这几日都快把伯利兰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你就在这里!”

  蓝忘机听了这一席话,手一翻倒是把魏无羡的手给抓住了:“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兄长……我叔父……”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那我父亲呢?”

  魏无羡敛了笑,有些抱歉地看着他:“蓝家主,已经去世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魏无羡的手。

  魏无羡没理由骗他,他也从记忆深处找到了些许当年的记忆。早些年魏无羡受封将军的时候他也见过一次,现在看到人,虽然有些变化,也依稀能看到少年将军的影子。

  看到蓝忘机有些消沉的样子,魏无羡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餐桌上:“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吃点东西。我前些天找你都没来得及看你。明天我就来把你接过去。正好江澄那边的证据都找的差不多了,过些天我们就回京。”他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安抚地笑着:“放心,我带你回家。”

  蓝忘机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吃起东西来。

  自从发生变故以后,他再也没能吃上一顿热饭,更别说吃饱了。

  “谢谢。”

  魏无羡正给蓝忘机整理床铺呢,突然听到这句话。他诧异地回头,蓝忘机正认真地看着他:“多谢。”

  魏无羡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带着两个人找上了阿诺斯。

  阿诺斯听到罗斯威尔说隔壁来了人找他,心里有些意外,还有些兴奋。他知道隔壁住了不得了的人物,每天都和各位公爵老爷和侯爵老爷见面,听闻也是来自东方。

  思及此,阿诺斯又有点忐忑。隔壁的贵客搬过来都几个月了,为什么突然今天过来了?是不是因为阁楼那个小子?

  阿诺斯有些坐不住了,他吩咐罗斯威尔:“你去把那个小子送回阁楼去。”

  罗斯威尔也明白了,行过礼就去找蓝湛。

  魏无羡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面上带着笑,仔细一看,笑意却不达眼底。

  阿诺斯人未到声已至:“尊贵的客人,欢迎您来到科林斯兰顿!”

  “阿诺斯先生,早上好。”魏无羡站起来,握住阿诺斯伸过来的手。

  阿诺斯笑着问:“先生,请问您来到科林斯兰顿,是否有我可以为您做的事情?”

  魏无羡轻笑一声:“阿诺斯先生真是聪明人。在下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他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阿诺斯,“我听说,阁下曾经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学生?”

  阿诺斯被盯得后背发麻。他多年前接手了这所学校,接待的贵族虽多,却没有一个人像面前的青年这样给人一种威胁感。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森林里的野狼盯上,血腥气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会被撕裂。阿诺斯脸上的笑几乎支持不住:“先、先生,的确,我曾经接待过那位少爷。可、可是,那位少爷现在已经离开了……”

  “哦?离开了?”魏无羡上前一步,嘴边的笑意加深,右手揪住阿诺斯的领口,“阿诺斯先生,你知道……查尔斯公爵也不会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欺骗我吗?”

  不等阿诺斯再说什么,魏无羡扫了一眼身后的人。两人点点头,径直离开会客厅,去找蓝忘机。

  阿诺斯何曾被如此威胁过,打在脸上的煞气让他早就吓得软了腿,再也顾不得其他。

  魏无羡冷冷地看了一眼,丢开手中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一阵响声。

  先进门的是蓝忘机。他换回了一袭白衣,宽大的袖口掩住了双手,浅色的束腰将他单薄了不少的身子勾勒出来,雪衣皂靴,一条抹额束在额上,银色的发冠与黑色的头发对比强烈,从窗外招进来的阳光在少年精致的脸上镀了曾浅金色的光。

  他身后是魏无羡那两个亲信,以及被绑起来的罗斯威尔。

  蓝忘机一如当初那样,眼中不带情绪地看着阿诺斯,仿佛这些天受的屈辱并不存在。

  突然的,魏无羡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场景。身穿一身锦衣的幼童,明明脸上还带着有些软糯的婴儿肥,表情却十分严肃,背脊挺直,在他的受封宴上跟着他的父亲向他敬茶。室内烛光摇曳,让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小娃娃,多了几分暖色。不知道为什么,他记性是那么差,今天却清晰地想起了数年前的事情。

  魏无羡走到蓝忘机面前。明明比他小了近十岁,蓝忘机反而比他更高些。他松了口气:“我来了。”

  蓝忘机看着他:“嗯。”

  回过头看了看阿诺斯,魏无羡收敛了自己的气势,淡笑着:“阿诺斯先生,这世上是没有秘密的。今天您是如何对待我们家公子的,来日会有您的归处。”

  魏无羡恐吓过之后便再不想看到那张脸,别过头去,揽着蓝忘机离开。

  隔壁江澄正在收拾行李,突然看到自家兄弟拐回来一个人,仔细一看还是个熟人:“蓝忘机?!他怎么在这儿?!”他不像魏无羡那么见人就忘,先前他跟着江枫眠还上过蓝家的门,自然见过这位享有盛名的蓝家二公子。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啊,就隔壁那个。”魏无羡熟络地给蓝忘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你昨晚不是不在嘛。人就在我们身边,我还傻乎乎地找了这么久。”

  江澄放下手中的东西打量着蓝忘机,半晌叹了口气:“节哀。”

  蓝忘机垂下眼:“多谢。”

  “既然人也找到了,我们过几天就可以回京了。克里斯蒂安公爵已经答应会派一个使者跟我们回京,他们在伯利兰也会将奥利弗他们意图侵略的证据交上去。这次回去,温家绝不能留。”江澄又重新忙活起手上的事情,又另外和蓝忘机说道:“京中传来消息,你叔父的伤已经好多了,等你回去大约就能能好全。到时候温家没了,我再找人从聂家把你哥哥接回来。”

  蓝忘机点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多谢。”

  “不必谢了,都是世交。”江澄不再说话。

  另一边,魏无羡倒是一直缠着蓝忘机。如今没他什么事了,倒是有了更多闲工夫去逗这个小冰块。

  蓝忘机被烦得几次急了眼,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两天下来,反而一见到魏无羡就想走,却又总是再被跟上。

  又过了几日,便是回京的日子了。

  米切尔森之前想找蓝忘机说些话,突然发现这人找不见了,问阿诺斯,却被色厉内荏地训斥了一番,还怀疑人被阿诺斯给送到别处。今天他被父亲委托送两位重要的客人,不想却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蓝湛?!”米切尔森惊讶地打了声招呼。

  魏无羡偏了偏头,蓝忘机说道:“是我在科林斯兰顿的同窗。”看魏无羡不再问了,他走向米切尔森:“是我。”

  “噢,我还以为阿诺斯把你送到乡下去了。你离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米切尔森有些郁闷,他觉得蓝湛没有把自己看作朋友。

  蓝忘机摇摇头:“我被以前的熟人带走了,现在准备回家。当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米切尔森拍拍蓝忘机的肩:“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回家也好。愿上帝保佑你。”

  “谢谢。你也是。”

  蓝忘机登上巨轮,站在船尾,看着码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元嘉十六年春,蓝忘机回到了阔别一年的京城。

  同年秋,当今宰相温若寒勾结外邦意图谋反,叛军在京城百里外被江家一门三将尽数剿灭。当朝太子太傅、御史台院判蓝启仁数出温家罪行十二条,条条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圣上大怒,欲下诏捉拿温家全族,后被卫将军魏无羡及大理寺卿蓝忘机劝说,只捉拿温若寒嫡系一脉。

  元嘉十七年春,温若寒嫡系三百四十二人,尽皆伏诛。

  冬去春来,藏书阁上的积雪融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蓝忘机正在整理藏书。他仔细地检阅手中的佛经有无缺失,然后放在一旁。再拿起下一本,却不想一翻开却是两个赤裸的人交缠在一起的画。

  像是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蓝忘机一把将手中的书甩开。

  书页在空中哗啦作响,又被一只手接住。

  “哟,蓝二公子,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看这种东西呀?”

  蓝忘机咬牙:“魏无羡!”

  魏无羡一脸正经,仿佛这本春宫图不是他偷偷放进那堆佛经里似的,还在絮絮叨叨:“啧啧,看不出来啊,蓝湛,你居然背着人看春宫!看我不告诉你叔父!”

  自从魏无羡把蓝忘机带回来,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蓝启仁也勉强接受他时常登门了。

  蓝忘机额头青筋狠狠跳了跳:“你!”

  “我怎么了?就应该让外面整天说蓝家二少爷冰清玉洁、是个谦谦君子的人来看看,原来你是这么……”

  蓝忘机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伸手欲抢那本春宫。

  不想站起来得太快,眼前一黑,脚下踉跄,撞进了魏无羡怀里。

  魏无羡虚虚地扶着蓝忘机的肩,调笑着:“蓝二公子,你也不必如此热情。”

  蓝忘机气急,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居然扭头就走。

  魏无羡笑嘻嘻地跟了上去:“蓝湛!蓝湛你别走啊!我错了,你等等我!我再也不逗你了……你等等我啊……”

  窗外春色正浓,满目皆是生机。

  玉兰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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